八八水災＿前進太麻里

這事後補上的照片顯示整個海岸線堆滿了山洪沖下來的漂流木

[1999九九九] 總共六個九
這幾天準備了一些物資，帳棚、米、鹽、鍋子、爐子、衣服、鞋子、鏟子還有奶粉。。。etc.，還有自製的行動馬桶，可惜忘了將它拍照，絕對特殊，否則可參加iF或Red Dot設計比賽了。再過幾個小時打算就著夜色前往太麻里，在看完晚場電影『不能沒有你』之後出發。

本來文章沒打算現在寫，不過等一下就要前往八八災區運補並查看幾個月前認識的忘年之交是否無恙？洪老伯不知有無受水災影響？當五月來到台灣的盲腸，九棚南仁路底時，認識了洪老伯。才發現洪老伯的家除了是出風鼻的北端，更是當兵時從蘭嶼望向正西方台灣的交會點。然後會很驚訝在經歷了人生好大半的二十三年後，不知是注定或偶然，來到一個跟當年的自己遙遙相對的地方，隔著太平洋，望見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

那年1986哈雷慧星來訪，每隔76年一次的哈雷，下次來臨應該是2061～2062，蘭嶼肉眼即可辨視的環境成為最佳的觀測點，要再見它有點難了。得是個還沒掛點的百歲人瑞啊！

將原本寫在『練習曲-單車與徒步』那篇裡的一段搬到這兒，以下是回憶今年五月拍攝海岸行腳該寫而未寫的最後一段：『花東終章-旭海＿九棚＆繞南灣過枋山』。

本來拍照海岸行腳活動早就該結束回家，也跟江兄提過卻捨不得告別而一延再延，直到5/20日那天來到洪老伯這裡瞧見了這景色，心理突然有個悸動「This is it.」就是這裡了。在一連串無以名狀的引領下來到此行個人感覺的行程終點，雖丈二金剛但心理卻是篤定的。

當2009/5/19日午夜在旭海牡丹灣Villa旁的公共溫泉洗完澡後，恣意隨性地開車，去到另一處海邊的廢棄崗哨紮營。不記得任何景色，黑夜的陌生道路裡，只想儘快找一空曠處能夠方便停車露宿。本以為一如往日的尋常作息，卻在翌日醒來有了無法自圓其說的疑問？

收帳棚時車頂多了許多不知打哪兒來的種子？不只一顆，而是數十顆，雨刷槽更多，當發覺腳繞車子一圈亦是被踩扁了的種子超過百顆不止，就這麼圍繞著車子分佈，別地方都沒有？怪！夜裡開車都很快，不可能粘在車頂上從他處帶過來，怪！空曠處沒有樹？種子哪兒來？怪！數量這麼多，要是鳥叼銜而來也不可能只有一隻鳥，百趟飛下來不累死麼？可昨夜全無任何異樣？我是睡死了麼？怪！如果高空落下，分佈範圍必定大，但不是，種子半軟卻沒砸碎，怪！何解？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拍完隊伍通過後收拾帳棚、檢了半袋種子，百思不解地帶著疑問往九棚而去。

直到鑽進了如同台灣盲腸的九棚南仁路底，恍悟早上鳥兒帶來的種子似乎預示了黃昏的這個未來。從一開始的靜靜旁觀到打破沈默而越聊越投契，以致於到後來洪老伯熱情招待。晚餐、隔日早餐甚至午餐，如此自在毫無芥蒂，會以為回到家了。洪老伯看了這些種子，不置可否地指了指庭院裡繁枝茂葉、昂然挺立著的高大榕樹。隔了一個九棚灣的這兒到處都是雀榕的種子。真不知這些種子是怎麼飛越九棚灣落到我的車頂上，圍著睡覺時的車子繞一圈？好多疑惑啊？

在客廳聊到這次旅行的經歷，看到桌上的帽子，印著『我愛蘭嶼』四個字，乃提起年輕時在蘭嶼當兵之事。只見他指著門準星般比著海上說，晚上海面上一閃一閃的燈光就是蘭嶼燈塔。晚飯後與洪老伯在客廳吃水果聊天，電視裡正撥著馬英"九"總統就職一周年新聞，突然驚覺今天民國98年5月20日恰好是我離開那天89年5月20日"九"年整整。望著太平洋，此刻又來到"九棚"的陌生地方，望著閃閃的蘭嶼燈塔光束，望著年輕時的自己，往事幕幕浮上太平洋。

如非環境有巨大的變動，人就像被蜘蛛網黏住很難變動。 習慣了的生活、觀念想法豈能輕易改變、放棄。1999年的地震改變了許多人，也包括自己翌年做出的決定。2000/5/20日那天離開後，自己便不再回頭。

「阿伯！你幾歲？」邊看電視邊吃水果邊聊天，我問說。
「挖民國19年9月9日生！。。。」洪老伯並不是直接回答我79或80歲。而是回答我他的生日。暗懟：「今天到底怎麼回事？昨晚夜宿九鵬基地廢班哨後，早上天外飛來莫名其妙的種子。黃昏卻來到海灣另一頭的九棚發現相同種子的樹，然後遇見一位民國19年9月9日生的老伯。電視放著馬英九的就職新聞，九年整。。。！！！」撿了滿地的”九”，帶著滿心疑惑往太平洋的夢境睡去。

洪老伯客廳牆上掛著一面『中華民國屏東縣八二三聯誼會』錦旗也引起興趣，因為過世的岳父生前心願便是回小金門修建"方氏"宗親祠堂。聽到這裡！洪老伯急匆匆到鐵櫃裡拿了一本書『六桂堂』出來。經翻閱後才明白宋朝之前此六個姓氏『洪、江、翁、方、龔、汪氏』系出同源。因一家出了六個進士，戰亂期間憂招人嫉妒，乃從翁姓再分出其他姓氏。匆忙間翻過，依稀記得洪、江、翁氏帶兵戰死後由方氏家族帶兵復仇打敗敵人。。。回想此次海岸行腳的路途中在三和紮營兩晚，這回又來到九棚，本想說中間缺了個六，想不到竟是印在書上。

當隔天隊伍通過洪老伯家準備進入出風鼻前，江兄說昨晚一直打我手機都不通，位於觀音鼻及出風鼻之間的洪老伯家被天然屏障而阻隔信號，引介江洪兩人後，江兄如見親伯般打招呼，果然他們是知道此六桂堂一事。我跟江兄辭別：「我要回去了，剩最後兩三天不陪你們了。」反正過了出風鼻出了佳樂水便一路公路暢行直達鵝鑾鼻。隊伍走後洪老伯邀我再共進午餐後等他午睡再走。我看著他終於將門閤上，發動引擎踏上了回家的路。

再會了-美麗的花東海岸，經滿州鄉沿恆春半島南繞後準備走西部北返，然而事情並未結束，巧合的事情在晚上19：00時分再度響起。。。

[巧合的數字]-Part2
還記得另一篇"練習曲-單車與徒步" 的後記裡巧合的數字嗎？認識洪老伯那晚（2009/5/20），問他多大歲數了，他並不是直接說歲數，而是說民國19年9月9日生。如果將九棚、馬英九、 離職九週年跟洪老伯的一九九九算一算共6個9。湊巧等於江兄環台一週回到基隆的日期6/9。而6x9＝54天，也剛好等於4/17日～6/9日的天數。

[鈴聲響起]
帶著9的疑惑離開洪老伯家，打算繞最南端的鵝鑾鼻由西部北上，在車城拍落日時我便想，之前在東河口偶遇的海大麵達人宋氏兄弟兩人不就住在北邊不遠的枋山，一 個念頭將車子開離省道岔進了枋山。有點可笑自己的念頭，沒有手機號碼也沒有住址，怎麼可能找得到。嘲弄著自己的不理性亦只能沿小街慢慢開。

19：00左右手機響起，將車停靠一旁接聽，是大CC來電哭訴說錦鯉死了。就在這趟行程最後的回家路上手機稍來養的錦鯉死訊，
「別哭，爸爸又不會責怪妳！沒事啦！乖喔！爸現在就要回去了。」安撫著哭泣的大CC。
講完電話切進一檔，準備離去時。
「喂！」背著光影一人從屋內出來朝我喊了聲。轉頭努力看清來人，
「挖靠，有這種事，這麼巧。」車子不偏不倚剛好就停在九天前東河認識的宋兄家門口，說了有誰能信？連自己都不信哪！宋兄說剛理完頭髮本想直接去水底寮拿他送修的手機，心念一轉先回家抽跟煙再說，沒想才坐不到五分鐘就看到我的車子慢慢停在門前，趕緊出來喊住。這時間與空間焊接在一起的準確度也太令人匪夷所思。至今想來真是無巧不成書。

後來宋兄請我看一下他家旁邊廟裡供奉的一顆石頭，從小他一直不明白那刻字的石頭碑意思。隨同前往一探究竟，當不預期地看到這個『塚』字，我輕輕撫觸著這不知年月的碑石說：「千人塚之碑，這兒以前要不是戰場就是刑場。」這來歷不明的碑石我沒有考究，難道是清朝戰亡的淮軍嗎？不敢確定？腦中畫面閃過牡丹社、南田等部落，只能從地理位置任想像飛馳，或許這是以前打敗太平天國的淮軍因牡丹社事件來台鎮藩時，與牡丹社原民百年前的戰爭遺靈吧！

老天爺要說甚麼嗎？時光倒帶的故事一則則，清朝甲午戰敗，一艘無法回航的清國貿易船， 回不去的宋家後代，在太平洋的小島落地生根。。。二戰結束後返鄉的宋台籍日本兵，從基隆港下船徒步七天回恆春，途經武術重鎮虎尾與人陷入糾紛，練過武的宋士兵手大如缽亦非等閒、赤手空拳打死了人。。。懂武卻不懂墨的宋老兵將祖上留下的土地遺產全畫押給了堂兄弟而潦倒沒落。堂兄弟後代在恆春成了有錢的地主，開的機車行更成了電影『海角七號』裡水蛙老闆娘的店。宋老兵的後代來到太平洋岸，摘踩著清澈無比溪流奔入太平洋時與海水激盪而生的海菜。在拍浪礁岩間戴著氧氣面罩淺水四、五日，糾結的手關節成了敲打礁岩的榔 頭，換來百斤的海藻菜。他說他們不是PRO，是PRO中的PRO。這昂貴的菜有人叫海大麵，有人叫陰陽菜。與天爭與海爭。爭陰陽。

宋兄得知我尚未吃晚飯，便熱情帶我至楓港一家餐廳請客，席間要借我手機一用，欲撥給水底寮通訊行裡他的手機。告訴手機行等下有空去拿。
「幾號？」他唸我撥。
「0915-1999-XX」宋兄如此唸著，這瞬間起了我渾身雞皮疙瘩，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天哪！這是怎麼一回事。這些環環相扣的巧合逾越個人理性的思路，解析範圍內外的一切可能，至今尚無法自圓其說。說服自己。也許沒有答案，任憑海浪衝擊心靈！

（註：清國貿易船的故事，為東河遇見的宋明山、宋明宗兄弟口述的家族故事摘要。斷簡殘篇在此帶過。）

南國、再見南國。。。2009/12/19補述


補記：[南福堂]
據洪老伯口述：早年駐紮此地的海防部隊裡，某退休老士官長提議大家出錢蓋廟，以每艘板船或膠筏各出資台幣$100籌款，當初本地（灣島）共約120艘船，尚無法籌足蓋廟工程款，於是就在經費不足下邊蓋邊想辦法。待小廟終於蓋好，落成典禮全村辦桌請客，熱鬧慶祝之後結算禮金發現金額剛好補齊當初不足的工程款， 廟哉妙哉。茲將這段佚聞記錄於部落格，待他日有緣人路過時莫忘馨香一炷，心誠則靈。

追述：現在是2010/1/8日凌晨1點多，打開電腦撞入眼睛的竟然是Nasa Astronomy Picture of the Day寄來的1986年哈雷慧星照片，有點奇妙的感覺尤其上個月才寫下年輕時與它的一期一會。突現這張近照不由得讓人天旋地轉。

跟綠島平行的地方是三和、跟蘭嶼平行的是九棚，
而連結當兵時的蘭嶼指揮部、綠島監獄與達仁鄉南田海岸的地藏王菩薩極南碑正巧形成了一個正三角形。

蘇花啊蘇花，妳要乖乖喔！

公路總局在台灣東西南北四個地點設立一模一樣的碑
唯一不同的是上面的"南"字-有心者可以尋找其他界碑

東碑：位於花蓮縣鹽寮往水璉，
台11號舊路跳浪海岸15號橋附近的涼亭旁。
北碑：位於北縣石門鄉核一廠十八王公廟附近。
西碑：不詳，歡迎告知。

順便帶了這張相片要送給洪老伯。

位於九棚南仁路底的這個地方太陽正冉冉升起，而晚上一閃一閃的是正東36海浬的蘭嶼燈塔。
洪老伯說如果晚上蘭嶼燈塔的光線特別清楚的時候，就是要變天了。

歲數增加了一倍又恰好來到這裡。

蘭嶼1986，我年輕時的樣子。終於再度面對。

隔著太平洋與當年的自己相望，老天爺還真愛捉弄人啊。

相對上面那張洪老伯家拍的日出，
這是同一天經過車城時拍的黃昏日落。

旭海公共澡堂，碳酸氫納泉

停在車頂上的種子，第一眼沒意會，
等腦筋開始運轉，始覺得不可思議。

仔細看還有顆停在遠端雨刷上跟近端玻璃交接處。
這些都是原封不動前拍的。

低頭才發現地上被踩扁的種子圍了車子一圈。
（太小看看不太出來）附近除了斜坡瓊麻外，
停車的上下左右前後空空曠曠沒有樹。

這如世外桃源之地為洪老伯家，是唯一的一戶人家。

”我愛蘭嶼”帽子，
是早年洪老伯受邀參觀蘭嶼核廢場時的贈品。

八二三砲戰聯誼會錦旗，
每年屏東縣老兵都會相聚紀念。
說凋零只剩八、九人。

「六桂堂」，經翻閱後才明白姓"洪、江、翁、方、龔、汪"氏同出一源

辭別眾人、告別洪老伯，開車來到南灣附近

繞南灣，小憩鵝鑾鼻

車子不偏不倚地就停在九天前東河認識的宋兄家門口，
繞進來看看還真沒想到這樣便遇著了。

事後整理時才發現這張5/12日東河河口拍的照片，
跟上一張5/21日枋山他家裡拍的照片，差九天。

楓港某餐廳，這魚很特殊，
叫tsunami，沒在賣是老闆自己吃的。
四天前在台東大溪聽過卻在這裡見著了。

理完頭髮的宋兄，是少數領有爆破執照的專業人員，
個人故事亦多采多姿。

宋兄家隔壁的萬應祠

廟祠裡一座碑石刻有「千人塚之碑」。

宋家故事得從甲午戰爭清國的一艘貿易船講起。

宋家二哥

老天爺有話不直說、就愛打啞謎，
俺不奉陪了、走咧！

洪老伯庭院內的土地公廟，南福堂。

Halley-直徑約15km-每76年繞行太陽系時約捎掉表層6M厚的冰與岩石